一 引言

自开埠以来，上海制造业作为中国工业发展的缩影，在中国人心头留下了无数的品牌记忆。但随着上海经济发展步入后工业化时代，传统制造业效益止步不前，工业企业大量外迁，产业规模逐渐萎缩，品牌影响力持续减弱。2015年，上海市工业生产总值为7162.33亿元，同比下降了2.7%，这是自改革开放以来上海制造业第一次出现负增长。实际上，上海市工业生产总值在全市生产总值的占比自1996年跌破50%以后持续下滑，在2008年降至40%以下；至2015年，该比例仅为28.4%。

为此，“十二五”期间上海市通过科技创新和创意设计融合发展，探索出“基地+基金+实训基地+创新联盟”相结合的全新运作方式，打造具有新产业、新业态、新技术、新模式“四新”经济发展的产业生态系统，制造业逐渐由粗放式的投资推动型发展向精细化的要素提升型发展方向转变。2013年，上海市全社会对工业的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同比下降了3.9%，2015年同比降幅达到17.2%。但与此同时，工业利润率水平不断提升，并由2010年的4.8%提升至2015年的7.8%。这两个指标的一升一降，表明上海工业的转型升级较有成效。

在融合发展过程中，“创意”已经成为推进由上海制造向上海创造转变的关键要素，并逐渐形成了通过“创意+”将创意设计与传统制造业融合发展，实现产品附加值提升，从而帮助制造业更好更快地实现转型升级的新途径。2014年1月国务院常务会议也首次以国务院文件的形式确定了推进文化创意与相关产业深度融合发展的政策措施，肯定了文化创意在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方面的巨大作用。

国内学者围绕文化和创意产业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的作用、机理等问题进行了研究。张晓刚(2010) 认为，在制造业亟需升级的大环境下，创意设计产业能够驱动制造业结构升级，促进集成创新与资源整合，形成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有效路径。厉无畏(2012) 指出，文化创意产业通过融合渗透，能够促进传统产业创新和结构优化，提升竞争力。人类由物质时代向精神时代演变，创意设计已经成为制造业的生产要素之一。赵可恒(2014) 进一步解析了“创意”与“设计”在产业融合中的作用，认为“创意”引领制造业产业升级，“设计”驱动制造业产业升级。尹洪涛(2015) 根据波特的价值链理论提出，融合过程中主要的增值点除传统的研发、营销外，还包括信息技术、融资租赁等新兴的增值点。杨屏(2015) 认为，文化创意与技术互相促进，在提高制造业经济效益的同时，还将改善消费者的收入需求弹性，使产品生命周期曲线发生“突变”，从而延长产品的生命周期。刘钧霆(2017) 则提出，创意设计作为生产要素与制造业的融合将有力推升劳动生产率，促进技术创新。

就创意设计与制造业等产业融合的路径和模式，有关学者也进行了探讨。在路径上，张为付等(2008) 提出文化产业与工业制造业的融合路径为：制造业→第三产业→文化产业→文化产品制造→制造业，进而形成良性的经济循环。胡慧源(2016) 进一步提出创意设计产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的路径主要为：(1) 借助专业设计手段融入装备制造业的研发；(2) 通过引致需求带动文化装备制造业的发展；(3) 依托媒体平台提升消费品工业的营销服务。在模式上，尹洪涛(2015) 总结了工业旅游、动漫产业园、工业设计为主要表现形式的融合发展模式；张艳辉等(2014) 则基于共生模型，提出了产业生态位测定模型、产业协同进化模型和创新产品扩散模型；杨永忠等(2016) 从循环经济的视角出发，提出了创意生产→创意营销→创意使用→创意回收的循环经济融合模式。

在实证研究方面，其方法主要有三种：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HHI)法、专利系数法、投入产出法(Broring，2006)。其中，投入产出法是最常用的研究方法。黄赛(2015) 采用投入产出法比较研究长三角地区创意产业与制造业的融合发展，发现创意产业与制造业的融合的确在增强，且制造业比创意产业具有更高的影响力与感应度。但是，上海制造业影响力系数持续走低，反映了上海在长三角产业分工格局中的变化。此外，投资与进出口对制造业和创意产业的诱发作用在增强。杜传忠等(2015) 基于投入产出表，建立了以创意产业与制造业融合度为重要解释变量的SCP范式分析模型。另外，刘莹(2012) 建立灰度关联分析模型分析了文化产业与相关产业的关联度，发现制造业与文化创意产业关联度最高。

本文基于上述研究成果，并结合上海的发展实际，深入研究创意设计产业与制造业融合的路径与模式；借鉴相关学者的实证研究方法，分析上海创意设计产业与制造业融合的现状，并针对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提出政策建议。

二 上海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的现行路径与模式 (一) 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路径

2015年，为了贯彻《国务院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14]10号)，上海市发布了《上海市人民政府关于贯彻〈国务院关于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将推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制造业融合发展作为主要任务。在实践中，上海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的路径可归纳为三条：

1. “传统制造”向“智能型、服务型制造”高端方向发展。海立集团“招聘”机器人替代流水线上的人工作业，在提升压缩机制造产业盈利空间的同时，也为企业的转型升级、新产品开发争取了战略空间。上海北斗卫星导航平台有限公司把远在千里高处的卫星带入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智慧停车场系统解决“车多位少”的停车难问题。

2.消费品融入传统文化和现代时尚元素，提高产品附加值，重塑和提升竞争力。如上海“蜂花”檀香皂在新产品开发中，除保留经典元素外，还注入年轻人崇尚的自然美概念，形成了年轻的美妆产品和个性的复刻版产品的完美搭配，实现了品牌基因传承与品牌年轻化需求的协调发展。

3.整合研发设计资源，应用众包设计等新模式，提高生产性服务业专业化、社会化、信息化和国际化水平。步入“信息化时代”，大数据、物联网、M2M等热门词汇引人遐想连篇，引导人们憧憬未来如科幻般的生活，新思维、新理念层出不穷。但要把构想变为现实，就需要创意设计企业与制造型企业合作，甚至部分创意设计更是直接由制造型企业所引领。上海未来伙伴机器人有限公司推出的能力风暴(ABILIX)、铱童(YIRO)、进化力(EVOX)、龙卫士(DRAGONGUARD)、创新核(INNOX)五大产品，将机器人带入了教育、日常生活、工业、军事、科研等领域，将生物机器人的构想变为了现实。

(二) 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模式

如前所述，产业融合模式按不同的标准有不同的分类方法。本文按照上海当前创意设计与制造业的融合互动方式及融合程度，将其归纳为两种：产业渗透融合模式、产业间的延伸融合模式。

1.产业渗透融合模式。创意设计与制造业的渗透融合是双方的，相互渗透融合最终形成新的业态。根据渗透的方向可以分为创意设计主动型和制造业主动型。创意设计主动型是指基于相关产品，创意设计主动寻找合适目标，利用自身的优势融入其中。因为创意设计具有非常强的渗透性，因此渗透融合以此方式居多。制造业主动型是指在社会上某种文化创意被人们广泛追随时，制造业主动去结合该创意和设计，生产相关产品。创意设计与制造业发生渗透融合的前提是有新的创意因子出现，而上海创意产业园区的出现促进了创意因子的快速产生。

2.产业间的延伸融合模式。产业间的延伸融合，即通过产业间的功能互补和技术延伸，最终完成两个及以上产业的融合，这种融合方式能够促使原有产业产生新的附加值，同时也能够提高其核心竞争力。如在“微笑曲线”中，通常产业链两端的附加值较高，而中间制造环节附加值最低。因此，可将创意设计与制造业的延伸融合分为向制造业产业链前端和后端的延伸融合。前者是指将创意想法和设计元素融入到制造业的研发设计环节，在增强产品功能的同时也提高产品的社会文化和技术附加值。例如，蓝棠-博步注入典雅、时尚元素，引进3D打印设备，开设三维量身定制业务，并提供鸵鸟皮、鳄鱼皮等稀有皮革的个性化选择，且采用无可替代的手工制作工艺为客户提供定制服务。创意设计与传统工艺完美的结合，形成难以模仿的产品生产模式，让每双蓝棠-博步定制皮鞋的价格达到了四五千元，乃至万元。后者是指在制造业最终的销售环节加入创意营销手段，并结合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赋予产品独特的意义和艺术价值，使产业从低附加值环节转向高附加值环节。米老鼠、唐老鸭这些家喻户晓的动漫人物似乎主要活在荧屏上，或是迪士尼乐园内。但当这些形象被印在体恤衫上，刻在马克杯上，乃至打造成首饰配件时，它们所渗透到的这些周边产品不再是虚拟的形象，而是切切实实的工业产品。于是，当老凤祥与迪士尼合作推出迪士尼系列产品，这些产品即作为工业产品在制造工厂中生产出来，走向市场。

三 上海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的实证结果及其解释 (一) 数据与实证结果

本文采用投入产出方法来测算上海市创意设计与制造业的融合程度。其中，创意设计产业借鉴杜传忠等(2015) 提出的统计口径，由投入产出表中的八类行业构成：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科学研究事业，综合技术服务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教育业，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造纸印刷及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制造业的统计口径则选取42部门投入产出表中与之对应的16个子行业(具体行业详见表 1)。

1.制造业中创意设计要素投入情况。结合上海市投入产出表，分别计算得到2002年、2007年和2012年上海市制造业各行业创意设计要素的投入水平，结果如表 1所示。

上海制造业中创意设计要素的投入水平总体上在5%左右。其中，投入水平较高的行业包括造纸印刷及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这些行业的投入比例高于10%，最高的造纸印刷及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超过40%；而较低的行业包括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它们的投入比例低于5%，投入水平最低的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的投入比例低于2%。可见，创意设计要素投入水平较高的制造行业一般是轻工业，而较低的则一般是重工业或装备制造业。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不同制造业行业、类型及特点的企业在与创意设计融合过程中的需求点不同，比如，汽车制造业企业在发挥其技术优势的基础上更应注重满足个性服务、文化嵌入的人性化需求，传统服饰类的制造业企业则应注意吸收国际化创意设计的创新元素并保持传统文化的生命力。

但上海的制造业创意设计要素投入水平先涨后跌。2002年，上海市制造业各行业创意设计要素投入水平的平均值为6.06%，2007年提高至8.04%，但是2012年下降至3.32%，占比不及2007年的一半，且比10年前减少了2.7个百分点；各子行业使用创意设计的情况大致相仿。无独有偶，创意设计诸行业在制造业中的投入规模及占本行业的比例也出现了持续下降(见表 2)。

从传统制造业投入创意设计要素的动因角度来看，解决自身经营过程中的现实压力是其根本。随着社会发展与进步，制造业的低劳动效率、低附加值、高污染、高能耗使其越来越难获得社会价值的认同，而创意设计具备改善传统制造业不足之处的效用。为此，上海的一些传统制造企业大力引入智能、艺术等创意设计元素，促进企业的转型升级。从具体实践过程来看，上海制造型企业对创意设计的经济价值认同度较高，并主动融入创意设计元素，促进企业的转型升级。与此同时，上海文化创意产业也蓬勃发展，涌现出一大批具有社会影响力的新理念、新产品，为上海制造业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

2.创意设计产业中制造产品要素投入情况。结合上海市投入产出表，分别计算得到2002年、2007年和2012年上海市创意设计产业中制造产品要素的投入水平，结果如表 3所示。其中，投入水平较高的行业包括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造纸印刷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最高的仪器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的融合度超过70%；而较低的行业包括教育事业、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最低的教育事业的投入比例平均约在25%水平。显而易见，制造产品要素投入水平较高的创意设计行业一般是硬件制造行业，而投入水平较低的则一般是服务性产业。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上海市的创意设计与制造业的融合主要处于技术融合阶段，传统的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边界还比较泾渭分明，服务性产业的主要成果还不能完全顺畅地通过制造业实现。

不过，上海的创意设计产业中制造产品要素投入水平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下降后，近年来有所回升。2002年，上海市创意设计业制造产品要素投入水平的平均值为56.22%，2007年下降至37.62%，比2002年下降了18.6个百分点，但2012年回升至44.51%；各子行业使用制造产品要素的情况大致相仿。无独有偶，制造产品要素在创意设计产业中的投入规模及占本行业的比例也由降转升(见表 4)。

创意设计产业中，制造产品要素的使用比例较高，这主要是由于创意设计中产生的各种创意产品需要通过制造业实现，并且随着创意产品市场化进程的加快，创意设计产业对制造业的依赖程度将越来越大。这一趋势将有利于生产型服务业的发展。

3.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经营绩效情况。分别对制造业和创意设计产业相互要素投入水平变化情况与其产业绩效进行相关性分析，得到表 5、表 6所示的结果。表 5反映了上海市制造业各子行业中创意设计要素投入水平与制造业利润率的相关性。从总体数值来看，制造业融合创意设计要素水平与本行业利润率变化正相关，且相关系数达到0.8549。

从制造业各子行业的相关系数来看，两项指标相关性较高的是纺织服装鞋帽皮革羽绒及其制品业、造纸印刷及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化学工业等；而相关性较低的包括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等。该结论与之前的现状描述一致，表明轻工业或消费品工业融合创意设计要素可有效提升经营业绩，但对重工业或装备制造工业而言则作用相对有限。

表 6反映了上海市创意设计各子行业中制造产品要素投入水平与创意设计产业利润率的相关性。创意设计融合制造要素水平与本行业利润率变化同样正相关，但相关系数仅为0.4612，其相关性相对较弱。

从创意设计各子行业的相关系数来看，两项指标相关性较高的是文化、体育和娱乐业，而其他的行业的相关系数均较低。这表明，除文化、体育和娱乐业融合制造产品要素发展有利于提升经营业绩外，其他创意设计行业还处于被动的“利用与被利用”的自然关联状态。

(二) 实证结果解释：问题及缘由

制造企业与创意设计企业本身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所谓“融合发展”并非传统意义上仅限于本行业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是倡导一种能够主动影响其他行业实现跨行业互动的意识和行为，最终将原本无关的要素重新组合，由此发现新的价值点，寻求新的市场机遇。孙志峰等(2013) 对宁波市工业企业进行的调查发现，工业企业对创意设计产业的认知不够、有效需求不足，以及产业服务平台缺失、知识产权保护不完善、金融体系服务薄弱等因素制约了制造业与创意设计产业的融合。分析上述实证结果并结合实际，我们认为，上海市两个产业的融合还存在如下问题：

第一，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处于硬投入为主的技术融合阶段。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可分为三个阶段，其中，第一阶段为技术融合，即在制造业的产品初始阶段进行研发设计，也就是说将新创意、新技术、新样式、新功能等融入其中；第二阶段为产品或业务融合，即在制造业产品生产的过程中，将创意元素及文化内涵等融入产品，将企业文化理念与价值诉求融入到传统制造业的业务中，在此过程中创意产业园区(基地)利用其集聚优势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第三阶段为市场融合，即经过前两个阶段的融合能够引起更多的市场需求，改变人们目前已经适应的习惯，又会引起新的需求出现，最终产生一个新的业态。从现状来看，上海市创意设计与制造业的融合主要以技术引进替代为目的，且一般采用已经成熟或完成市场化的技术。尽管一些案例已试图将创意元素融入企业文化之中，但是其实质只是针对现有产品的包装宣传，并未真正创造出新的需求。

第二，制造业与创意设计融合过程中存在“大规模”与“个性化”矛盾。制造企业引入创意设计要素的主要目的可以笼统地归纳为两点，其一是提高生产效率，以有效解决当前人力资源成本快速上升的压力；其二是为产品注入创意元素，形成差异化，以更精准地满足市场需求，从而获取品牌溢价。换言之，这里就有一个“大规模生产”与“个性化生产”之间的矛盾。为此提出的“大规模定制模式”看似解决了这一矛盾，但是其初期投入巨大，投资回报率不可测，是否能够实现预期目标尚不可知。由此，制造企业更多倾向于“大规模”以追求规模效应。比如，共享单车的推出将移动通信技术、地理定位技术与传统自行车制造过程结合起来，创造了一种新兴的非机动车交通出行方式。但是，这一模式所提供的自行车均为低配的统一款式，当这种模式得到广泛接受时，会挤出市场对多样款式的需求，反而限制了差异化、个性化的品牌溢价空间。

第三，所有权结构不完善制约制造业与创意设计的融合水平。国内外大量的实证研究表明，国有产权由于自身缺陷与产业绩效呈现负相关。尽管缺乏数据，但是，上海市工业企业中国有成分比例变化情况却从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这一假设。图 1记录了2002年至2015年上海市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工业生产总值占全市GDP比例的变化情况。曲线显示，2002年至2007年期间，该比例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下降，这一时期上海市制造业与创意设计融合度有较快的上升；2007年之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工业产值占比出现反复，并基本稳定在37%左右，而这一时期的制造业与创意设计融合度却出现了大幅下降。国有企业体制下，企业追求稳定经营，而存在诸多不确定性的创意设计项目往往难以得到立项。

第四，创意设计元素投入依赖于对外经济贸易活动。上海市创意设计产业中外资企业较多，它们为上海引进了大量海外先进的创意设计理念，并紧跟国际时尚，为上海创造了与全球同步的创意环境。上海制造业外向型程度较高，统计显示，从2003年起，上海经济的对外依赖程度就已经超过50%，尤其是2007年更是达到了91.2%的峰值。这一指标反映了上海企业较为依赖国际市场需求，国际市场需求发生变化会严重冲击企业的经营活动。图 2描述了2002年至2015年上海经济对国际市场依存度的变化情况。2002年，上海出口总额相当于本市生产总值的46.2%，到2007年提高到了91.2%。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使国际市场发生动荡，国际需求大幅减少，这个数值出现持续下降。这一变化趋势与上海制造业和创意设计的融合度相吻合，证明上海制造业对创意设计的投入严重依赖国际市场需求。

四 对策建议

针对上述上海市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的现存问题，政府、企业、专业服务机构及其他社会组织应该集合力量予以协同重点解决。为此，本文提出如下建议：

(一) 引导企业充分挖掘国内需求，培育本土创意设计品牌企业

中国是一个拥有13亿人口的巨大市场，随着经济发展和居民收入增加，其消费能力也将得到极大的释放；这是一个存在结构化差异的市场，多样化的产品都能找到足够规模的市场空间；这是上海制造业的老根据地，也是上海制造业不容忽视的未来市场。基于此，为促进上海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发展，首先，有关方面应引导企业将发展思想从“迎候国外经验”向“发现国内需求”转变。过去的几十年，中国跟随世界步伐；如今，中国应该习惯于与世界同步。一个重要的思想在于，上海企业需要从一名“跟随者”转变为“引领者”。这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当跨国企业为抢占中国市场，不断满足中国人的习惯与需求时，上海的制造企业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中国本土市场才是企业未来的希望。回想过去，上海企业家们曾经是中国市场的引领者，因为他们知道中国人需要什么，更重要的是中国人相信他们。所以，上海制造业的复兴之路不应该再等待外国老师的教诲，而应主动去寻找中国人的需求，并创造中国人的需求。其次，应培育本土创意设计品牌企业，使之成为产业融合的主要推动力量。上海是一个面向全球的国际化大都市，也是中国多元文化汇集之处，这里为各类创意设计人才提供了丰富多彩的灵感空间。随着中国市场的成长，上海制造应该尽显“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城市精神，对国内外创意设计包容并蓄。这个目标将由对本土文化、本土需求更了解，又具有国际化视野的上海本土创意设计品牌企业来实现。因此，应重点培育一批本土化的创意设计品牌企业，并让这些企业充分发挥创新引领作用，在与上海制造企业融合发展中探索出同时兼具本土化与国际化特色的上海制造业未来空间。

(二) 激发国有制造企业与创意设计融合发展的活力

未来，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将通过混合所有制改革，进一步明确企业法人主体，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形成权责明晰的市场化企业。这些企业将充分参与市场竞争，自负盈亏。这一改革将使国有企业真正考虑市场需求，释放出更多的创意设计能量。同时，混合所有制不仅仅打破了不同所有制企业之间相互投资的限制，也将促进不同行业的企业跨界合作乃至相互融合。混合所有制改革将使国有企业改变利润分配方式，从而促进企业领导人追求经营业绩，切实转变经营理念。当上海国有制造企业面对市场的竞争时，就需要充分满足市场的需求，并力所能及地创造出新的需求，由此，将会推动企业创意设计融合水平的提高。

(三) 充分发挥技术引领作用，鼓励制造企业与创意设计企业跨界合作

政府可以通过技术创新项目，引导制造企业与创意设计企业通过跨界合作实现基于技术创新平台的融合。随着“工业4.0”时代的到来，智能化、网络化的生产将全面改变制造企业的面貌。上海信息产业发达，网络通信基础设施完备，这成为支撑传统制造企业转型升级的重要保障。制造企业将逐渐打开“厂区的围墙”，以更开放的形式直接面对社会、面对消费者。而创意设计企业将不再是“纸上谈兵”，制造企业所拥有的3D打印、柔性化生产等智能技术将帮助它们在短时间内将设想变为现实。技术进步必将成为制造企业与创意设计企业跨界合作的催化剂。

(四) 应用金融创新手段，助力创意设计与制造业融合

无论是制造业融入创意设计元素，还是创意设计企业将各种构想变为现实，都需要有资金的支持。因此，政府应在引导和规范的基础上，适当应用金融创新工具，帮助金融机构与制造企业、创意设计企业对接，解决它们在实施创意设计项目过程中的“融资难”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