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目的在于探寻“西北”概念的历史变迁。“西北”本来是一个方位概念,自古一直沿用至今。如今,“西北”也有指示一定的地理范围之涵义,那么其用法起源于哪里?本文的基本观点是:“西北”不是超越历史的地理概念,而是随着历史进程出现的一种概念。
前辈学者以前讨论过“华北”一词的起源,阐明了近代中国产生“华北”地区概念的背景。①本文探讨“西北”概念在历史上的变化,以期理清地理概念的形成因素,尤其是此概念在国家认同和地方意识上所起的作用。与“华北”相比,“西北”概念起源于更早的时代。我们利用台湾“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的“清代经世文编10种”电子索引,足以把握各词的大略使用情况。检索“华北”一词时,几乎找不到用例,因而可以理解在清代“华北”概念还没有诞生。②与此相反,在清代的各种经世文编中,“西北”的出现不乏其例。其中,有不少文章对比“东南”与“西北”,而提出各自的建议。当然,单纯的方位概念“西北”占了多数。同时,也很容易找到表示某个区域的“西北”之用法。本文想要就“西北”概念的历史变化作初步考察。
另外,看起来跟“西北”概念有关的研究是晚清的西北地理学。例如,顾颉刚在《当代中国史学》(1947年)中指出,晚清史学界有新的趋势,其一为“元史与西北边疆史地的研究”。根据顾颉刚的解说,“西北边疆史地的研究,一方面固由于元史研究的影响,一方面又由于西北边事的紧急”。③由此可知,西北史地学的形成是从非常现实的关心出发的。④然而,应该留意的是,今天所谓的西北史地学,在诞生之初不一定使用了“西北”一词。虽然晚清以后的西北边疆史地研究与当代中国的“西北”概念并非毫无关联,但是本文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西北”一词的用例之上。⑤
一 明代的用法永乐皇帝奠都北京以后,明朝政府重视大运河的整备,以便漕粮的运输。漕粮是明清时代国家财政的重要支柱,也是江南重赋的原因。鉴之,明代后半期以后,几个官僚提出了改革方案:在北方尤其是畿辅开发农田,以此减轻江南的负担。其中,徐贞明提倡的水利论是前辈学者早已研究过的。①他向皇帝的进言之一,即是漕运对人民的困扰:
神京雄踞上游,兵食宜取之畿甸,今皆仰给东南。岂西北古称富强地,不足以实廪而练卒乎。夫赋税所出,括民脂膏,而军船夫役之费,常以数石致一石,东南之力竭矣。又河流多变,运道多梗,窃有隐忧。闻陕西、河南故渠废堰,在在有之;山东诸泉,引之率可成田;而畿辅诸郡,或支河所经,或涧泉自出,皆足以资灌溉。北人未习水利,惟苦水害,不知水害未除,正由水利未兴也。盖水聚之则为害,散之则为利。
根据徐贞明的提案,首先在顺天、真定、河间诸郡以及永平、滦州、沧州、庆云等地整备水利,开发农田,然后“俟有成绩,次及河南、山东、陕西。庶东南转漕可减,西北储蓄常充,国计永无绌矣。” ②这则引文使我们了解,“东南”、“西北”的用法与漕运有密切的关系。“东南”指大运河南端的江南地区,“西北”除畿辅以外,还包括河南、山东和陕西。徐贞明在其著作《潞水客谈》中提出了更加详细的水利方案:
当今经国
可以说,他所提倡的“西北水利”是从畿辅着手,然后逐步推广。他列举了“西北水利”的14条优点。其中也有“东南”与“西北”的对比。例如第3条指出:
东南转输,每以数石而致一石,民力竭矣。而国计所赖,欲暂纾之而未能也。惟西北有一石之入,则东南省数石之输,所入渐富,则所省渐多。先则改折之法可行,久则蠲租之诏可下。东南民力,庶几获甦。④
当时,江南地区在征收漕粮时,有加征“余米”的习惯。根据徐贞明的提案,如果“西北”的农业发展起来,就可以节省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减轻江南的负担。徐贞明主要关注点在于改革漕运制度,因而他所说的“西北水利”,基本上是为了畿辅附近的农田开发。
万历年间,徐光启也提出过关于漕运的方案,列举了漕运的弊端。其中,他提到了水的有限性:
如今法运东南之粟,自长淮以北诸山诸泉,涓滴皆为漕用,是东南生之,西北漕之,费水二而得谷一也。凡水皆谷也,亡漕则西北之水亦谷也。故曰漕能使水费也。⑤
徐光启指出,保持运河的水量导致山东、北直隶的农业用水十分匮缺。值得留意的是,这里的“西北”不包括陕西以西的地区。徐光启将上面引述的徐贞明文章收载于《农业全书》之中。⑥可以说,徐光启的漕运论也在徐贞明的“西北水利”系谱之中。田口宏二朗曾经指出:明代的“西北”概念与漕运问题有密切的关系,出自江浙的官僚往往与他们的家乡“东南”相对照,而将畿辅附近称为“西北”。⑦应该注意到,“东南”和“西北”的对比,是以明代财政运营的特性为背景的。
道学家张履祥(浙江桐乡人)在崇祯年间所撰的读书札记《愿学记》中写道:“一州之土物,自足养一州之人民,而使西北必仰给于东南,赋法必当变。”⑧虽然张履祥没有加以详细的解说,但是至少可以从中看出,围绕漕运问题对比“东南”与“西北”的说法,在明末社会中已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除漕运问题以外,还有几位明人在策划备边时,言及了“西北”。在《皇明经世文编》第90卷中,收录了李杰的《论西北备边事宜》和董越的《论西北备边事宜》。①李杰指出,“比岁以来,虏骑猖獗,西北之民,近边者苦于驱掠,内郡者疲于转输”。李杰要讨论的是鞑靼、瓦剌入侵的问题。虽然此处并未对所谓的“西北”进行明确说明,但是可以想见“西北”大概意味着山西、陕西等地。李杰在同一文章中还写道,“西北二边,境土辽远,虏一鸣鞭,即抵城下。”这里的“西北二边”应该是西边与北边的意思,不算一个地区的范围。要应付蒙古入侵问题的明人,有时论及“西北”。与水利论者不同,他们所说的“西北”大概是以北京为中心,指的是西北边疆。虽然如此,李杰所用的“西北”是西北方向的意思,这可以说是自古以来的方位概念,不能看作是一种地区概念。
二 清代的用法 (一) 水利论的延续“西北水利”论的影响力一直延续到清代。例如,康熙年间的官僚许承宣(安徽歙县人)撰写《西北水利议》,提议:“各省每县增设农田官”。农田官是一种捐纳官,由他们出资并推进农田开发。许承宣期待:“行之久而西北之粟米日增,即东南岁漕可渐减。” ②他主张:“是则燕豫秦晋齐鲁,皆可通行。” ③因此,他所说的“各省”指的是直隶、河南、陕西、山西和山东。
还有从经学出发谈到水利问题的论者。《周礼》地官“遂人”条中对水利理论有所谈及。在康熙年间做官的尤珍(苏州人)指出:“周之兴在西北,西北地多广平,非若东南高下相错。故东南水利,半由天造,而西北尽关人力。”这里所说的“西北”的范围不太明确。然而,从“周之兴在西北”一句,至少可以判断陕西在“西北”之中。尤珍的目的不但在于解释经义,还在于提出关于水利的建议。因此他继续说明,“西北之雨,多在夏秋。其滂沱而无所归,必泛滥而并纳于河,河不能容而堤将失。”④洪水在河南、直隶较为严重,据此足以推测他所说的“西北”也包含了这两个省份。
到了嘉庆年间,沈梦兰撰写了《五省沟洫图说》。“沟洫”的典故也出自《周礼》地官“遂人”条。根据《五省沟洫图说》自序,有人询问沈梦兰沟洫的意义,沈则回答道:
“此古人平土地法。……三代之时,尽力沟洫,冀雍兖豫诸州,罔非沃土。是以举方三千里之地,给千八百国诸侯之用,而无不足也。今西北水利,废塞不讲久矣。余尝按之古法,考之地势,准之人功,计不过二十日,而周官五沟五涂之制,可以悉复。” ⑤他所谓的“西北水利”意味着“冀雍兖豫诸州”的水路体系。禹贡九州中的“冀雍兖豫”大致相当于清代的直隶、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和甘肃。
《五省沟洫图说》中载有《五省水道图》,并且说明了各条河的源头及经过之地。根据此说明,这本书所谓的“五省”指的是山东、山西、河南、陕西、甘肃五省以及直隶(在此直隶不算省份)。沈梦兰写道:
沟洫之制,无地不宜,而西北为尤亟。西北地势平衍,而多散漫,河流飘劲,而多浑浊。自古称黄河一石水六斗泥。他如陕西之泾渭、山西之沁汾、直隶滹沱永定等河,皆与黄河无异。⑥
沈梦兰也利用“东南”与“西北”的对比,列举了沟洫之利。其中有说:“东南耕田,人不过十余亩。西北人力无所施用,俗语所谓望天收。沟洫既开,缦田悉作畎田。” ⑦因为“西北”就是需要复兴沟洫的地方,所以这里所说的“西北”大致等于“五省”。另外,《五省沟洫图说》引用了徐贞明的《潞水客谈》,可见沈梦兰的关注点亦受到前代水利论的影响。
林则徐的著作《畿辅水利议》可以说是明清时代水利论之集大成。《畿辅水利议》引用徐贞明、徐光启、徐承宣、沈梦兰的文章,并进行了自己的分析。据林说,“西北水田,久置不讲,一旦兴举,事同创始。利益虽宏,土宜虽得,而未经试可,人将不信。”“水田之兴,西北大利也。”①从《畿辅水利议》的基本主张来看,林则徐所用的“西北”首先指的是畿辅。他说明了在畿辅种植稻米的可能性以及重要性,指出:“直隶土性宜稻,有水皆可成田” ②。《畿辅水利议》的结论部分提出了逐步实行的计划:
今请俟畿辅倡行之后,确有明效,且共睹稻田之入倍于旱田,自必闻风兴起。乃以营种之法颁之山陕豫东诸省,令各随宜相度,以渐兴举。由是推行愈广,乐利愈宏,财用阜成,家给人足,风俗纯厚,经正民兴。东南可藉苏积困,而西北且普庆屡丰。③
众所周知,对林则徐而言,改革漕运是非常重要的课题。因此,他的“西北”概念基本上只是明代以来水利论的继承,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 晚清的转换进入19世纪以后,不少论者在讨论清朝的军事战略时使用了“西北”一词。这大致与新疆统治、对俄防备、镇压回民起义有关。例如,魏源即著有《答人问西北边域书》一文。这是他“承询本朝西北边域之略”时,用以作答的短文。在说明“西北藩服”时,魏源列举了蒙古的盟旗、准部各营。接下来,他指出“由西北迤西南,即天山南路,皆回子境。” ④这里所用的“西北”之内涵,在把握上有些困难。“西北”好像是一种方位概念,然而,判断方位的基点在哪里?可能是以京师为中心。虽然如此,他在这篇文章中还论及了青海、西藏,令人感到费解。还有一个可能性是,他所说的“西北”是西边和北边的意思。我暂时没法解开这个疑问,但可以确定的是,魏源在《答人问西北边域书》中所用的“西北”概念,不会包括北京附近地区。这与林则徐《畿辅水利议》中的用法有明显的区别。
到了19世纪后半叶,保卫边疆的政策日益重要。尤其是回民起义以及俄国的占领伊犁,成为清朝官僚需要对付的大问题。“塞防”与“海防”的论战是最有名的例子。1874年,直隶总督李鸿章面对日本入侵台湾的事件,因而主张海防是当前的紧要课题:
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客主之形皆适相埒,且犹有中外界限。今则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麇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⑤
这里所说的“西北”虽然没有明确的所指,但是可以理解为指代着内陆边疆地区。反之,湖北总督李瀚章则上奏称:“东南防务,固宜认真图谋,西北征军,尤贵及时清理。新疆回逆尚未剿灭净尽,自难遽议撤兵。”⑥李瀚章所用的“西北”,应该包含新疆等地。1877年,左宗棠在奏折中称:“伊古以来,中国边患,西北恒剧于东南。盖东南以大海为界,形格势禁尚易为功。西北则广袤无垠,专恃兵力为强弱。”⑦1881年,张之洞指出:“今日防患之道,其大者无如西北之边防,东南之海防。”⑧在这些例子中,“西北”与“东南”之对比指的是边防军事作战方面,不一定是明确的地区概念。
对“西北”边防的关注,当然是同治年间以后的国际形势变化的结果。而且值得留意的是,在这个时代,漕运事业的衰退使得“西北”水利论的影响力日益弱化。
到了光绪末年,防卫国土成为广大中国士人所关心的重要问题。这与梁启超在日本宣传的“瓜分”说法很有关系。梁启超撰写的《南海康先生传》列举了康有为的中国政策,其中第9条说:“先生谓内治稍有端绪,当经营西北。移民实蒙古、新疆、西藏,辟其富源。一,以纾东南人满之忧。二,以为争雄欧西之基。”⑨有趣的是这里所说的“内治”与“经营西北”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经营西北”是否为“内治”的一部分?好像梁启超也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
“西北”成为中国国内的地区名称是20世纪初期的历史现象。陕西留日学生编辑的杂志《夏声》(1908年)中的用法足以作为例证。①这份杂志的《征文广告》呼吁大家投稿:
陕甘存亡,尤与神州全局有绝大关系。当此千钧一发、悬崖勒马之秋,西北防备日迫一日。凡系陕人,均有责任,鼓其热诚以为同胞倡,奋其精神以御异族侮,使此半壁河山不为碧眼黄发儿之殖民地、畜牧场。以保西北而保全中国,他日百二重关再睹天日,邑里扬芬,河岳增色。诸君子之力,亦本社同人之荣也。爰不揣冒昧,敢请以推爱吾陕之心,爱本社,吾陕幸甚,西北幸甚,中国大局幸甚。②
就这篇文章来讲,不可缺少的前提是陕西属于“西北”,“西北”属于中国。因此,“西北”可以说是包括陕西等几个省份的中国之一部分。很明显,这里所说的“西北”是一个地理范围。刊登在《夏声》创刊号上的来稿《西兰铁路绪言》主张陕西、甘肃、新疆三省合作推进西兰铁路的建设,其理由如下:
……益尝吁衡天下大势,东南如腹足,而西北则其首部也。故自古据有西北者,恒足以制东南,而东南则反是。诚以建瓴之势,雄踞上游,形势既得,易如破竹。征诸已往,历历可数,则欲保东南,必先保西北,实为一定不移之铁案。彼秦陇者,岂非西北之堂奥,而新疆者,又非秦陇之藩篱乎。③
在载于《夏声》的几篇文章中,可以看到“吾西北”的表达。例如,第4号刊载了论述森林与气候关系的译文《森林学概论》,译者加有如下按语:
按此条于吾西北有最大利益。陕甘两省,地处西陲,抱大陆气候。……使西兰铁道一开,异日全国木材,仰给于西北者,不知达何地位。是森林实富源所在。吾乡人士多明于自利,其亦有起而为之者乎。④
“吾西北”无疑显示了译者的认同意识。并且,“吾乡”也有差不多相同的含义。第5号的《开发西北回部之根本问题》也指出,“吾西北,汉回民族杂处,奄奄待毙,交困于槽枥之下。” ⑤这篇文章的主旨在于呼吁民族团结以对抗外侮。
总之,在《夏声》登载的论文中,“西北”是中国国土的一部分,大致指陕西、甘肃、新疆三省。《夏声》的特征,即在于将“西北”看作自己的乡土,并不断强调为保全中国领土,西北的保卫和发展不可忽视。由此可见,晚清时期的民族主义和乡土认同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关系。
三 民国时期的“开发西北”论民国时期,意味着中国西北地区的“西北”用法,非常普遍,不胜枚举。冯玉祥的“西北军”即是一例。但是,“西北”的地理范围不一定是固定的。民国时期流行的“开发西北”论提供了一个明显的例子。1920—1930年代,不少论客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开发方案。但是,大部分的提案都没有考虑财源方面的问题,只是纸上谈兵。⑥下面列举两个提案。
第一,1928年8月,国民政府交通部召开了全国交通会议。甘肃省政府代表马鹤天提出了“在最短期间完成西北最要之路线案”,主张:“吾国西北——蒙青甘新藏——各部幅员辽阔几占全国之半。然无寸里铁路,汽车路除甘肃外亦无一线。”⑦他所说的“吾国西北”大致是指蒙古、青海、甘肃、新疆和西藏。马鹤天是研究边疆问题的著名人物。他在这个议案中提出的是要发展交通,并以此统一中国。
第二,1930年3月,中国国民党三届三中全会讨论了“由中央与地方建设机关合资开发黄、洮、泾、渭、汾、洛、颍等河水利以救济西北民食案”。提案称:“西北各省——陇、秦、豫、晋、绥——为我国民族最早繁殖之地,向赖黄、洮、泾、渭、汾、洛、颍各大河滋润灌溉之利,故能土壤膏腴,农产繁富。” ①这个提案的重点在于推动黄河水系的水利开发。“西北各省”指的是甘肃、陕西、河南、山西、绥远五省。
就“西北”的内涵进行比较,可知马鹤天提案和国民党三届三中全会议案所指的地理范围,有很大差异(详见上表)。可以说,在民国时期,“西北”的地理范围尚没有明确的界定,还是有些模糊的地方。
小结明清时代的水利论所用的“西北”往往指大运河北段地区,有时包括北京周边。到了19世纪后半叶,清朝官僚为了对付回民起义或者伊犁问题,将陕西、甘肃、新疆地区称为“西北”。20世纪初,从刊于《夏声》的文章里可以看到“吾西北”的说法,其前提是中国国土意识的形成,加以各省的地方认同的成熟。因此,在本来的方位概念“西北”上,加上了区域概念的用法。
最后要补充一下“二战”结束之后的情况。1945年,国民党将第八战区改组为西北行营(位于兰州,主任张治中)。1947年西北行营改为西北行辕,1948年又改为西北军政长官公署。②张治中将军虽然是首任西北军政公署长官,但于1949年离开兰州,并参与跟共产党的谈判,最后进入共和国政权。
共产党方面,有彭德怀将军的西北野战军(后来改名为第一野战军)。1949年,中共西北局成立,第一书记为彭德怀,第二书记为贺龙,第三书记为习仲勋。1950年,在西安成立了西北军政委员会,开始统管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五省。西北军政委员会的主席为彭德怀,副主席为张治中和习仲勋。彭德怀在向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所做的报告中说:“西北是一个土地辽阔的地区, 面积三百一十万平方公里, 占全国领土三分之一。” ③习仲勋也在西北军政委员会成立大会上讲道:“西北有三百三十九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汉、回、维吾尔、藏、蒙古等十余个兄弟民族二千三百五十万人口。” ④这里值得留意的是,“西北”成为一个行政区域,并划分了明确的范围,因此彭德怀和习仲勋所指的“西北”之面积大致相同。共和国成立以后,设有大行政区制度(1949年左右成立,1954年撤销)。大行政区是一种过渡期的行政机构,分为东北、华北、西北、华东、中南、西南。大行政区的设置,与人民解放军的作战有密切的关系。其实,当时的大行政区相当于六大军区。⑤
就是到了今天,“西北”、“东北”、“西南”这三个方位概念也经常被作为地区概念使用,但是“东南”作为地区概念,似乎并未得到普遍认可。1950年代没有设立“东南”行政区和军区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
